第9部分 (第2/4页)

当我们到达第一茶屋时,玄关外面已经摆放着好几双鞋子了。“抱歉打扰了,三叶屋来访。”妈妈桑在屋外恭敬地说道。一个年纪很大的女人立刻出来迎接我们,于是我们脱了鞋,走进屋子里。玄关里放着一个三层的架子,上面摆着镜饼和柑子,自然是艺伎们送来的礼物;每份礼物下面挂着一张长条形的纸,上面写着赠送人的名字;资历越浅的艺伎,她的礼物摆放的位置就越低。第一茶屋的妈妈桑,是一个身材肥胖却有着尖下巴的女人,她坐在屋子的中央,似乎整个房间都归她独享。一些艺伎则整齐而僵硬地挤在墙边,恭恭敬敬地跪着。

妈妈桑向第一茶屋的女主人深深鞠了一躬,当她直起身子以后,立刻朝着那些艺伎点头示意。艺伎们微笑着,因为她们都打心眼里喜欢三叶屋的老板娘。严肃的典礼被认为是京都的特色,但我的妈妈桑虽然完全习得了京都文化的精华,却很少在礼仪上故作严肃。相反,她总是使大家的相聚充满了温暖和幽默。可以想象,当她是一名艺伎的时候,她该多受大家的欢迎呢!

第一茶屋的妈妈桑坐在一张矮桌的后面,一个劲地抽着时髦的进口健牌香烟。她六个月前才继承了这家茶屋,因而她这种粗率甚至有点自大的态度,正是为了强调她作为新女主人的身份。这间屋子有一个高大的桃木佛坛,佛坛的门开着,里面摆着一些食物和鲜花,正中间是一张挽着黑纱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那个头发花白的女士是第一茶屋的前任妈妈桑,她受到社会的普遍尊重,而且几乎成为先斗町艺伎崇拜的偶像。六月份的一天,她和朋友们在一家法国餐厅聚会,回到家后因为心脏病发作而突然去世,终年八十二岁。无数艺伎都群集于先斗町,她们身着忧郁的黑色丧服,哀悼着一个时代的逝去。这位声名远播的妈妈桑,被新闻报道赞为京都艺伎文化的百科全书。可惜在我第一次到先斗町之前,她就匆匆离世了。然而,尽管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她的存在,即使是在去世半年之后,依然鲜活地印在人们的心上。

当一户人家尚处于服丧期间时,提着象征丰裕与生命的镜饼前去探访,这在日本被认为是一件极为不当的事情。但是先斗町的艺伎们仍然决定按照“事始”的惯例拜访第一茶屋,她们说,去世的妈妈桑会希望被人们快乐地忆起,而不是沉默地哀悼。实际上,这个下午的主人更像是这位去世的女士,而不是她神经敏感的继承人。在许多艺伎眼里,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在漫长的一生中,犯下的唯一错误就是对继承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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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疑的诞生(2)

而这位新妈妈桑,似乎对这些观点毫无知觉,她着手把第一茶屋打造为自己私有的产业,和花街的许多人渐渐疏远了。但是不管艺伎们是否喜欢她,她毕竟是第一茶屋的妈妈桑。而我即将要第一次以艺伎的身份出席宴会,所以我的妈妈桑不失时机地提出了这个事情,以免我因为将来表现不佳而受到茶屋的指责。

我在京都的头两个月,依然像在东京时那样,通过对艺伎的采访继续我的研究。三味线课程我也没有中断,只不过换成了先斗町花街的老师。十一月下旬的一天,妈妈桑对我说道:“菊子,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亲身尝试的话,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艺伎的生活。我可以帮你找一些和服,一梅也能做你的师姐。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实际上,当我在先斗町生活的时间越长,我就对艺伎的生活越痴迷,艺伎迷人的美丽与严苛的纪律都吸引着我。当妈妈桑提出这个建议时,我觉得我应该像艺伎那样克制自己兴奋的情绪。妈妈桑为了帮我准备衣服而找了几个朋友,大概花了一周的时间。然后,她又对我说:“菊子,还有一件事你得注意。在艺伎宴会上,客人们一般都不会要你唱长歌的,他们一般都只懂短歌。三叶屋每个月都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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