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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还配发了我的照片,我两腿交叠(一般人们管这种姿式叫“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身体稍微后仰,显得漫不经心且又派头十足,背景是半截横幅,仿宋体写着:“热烈庆祝苏联……”在我右侧另有一只手臂,十分优雅地搭在椅背上,那一截手臂的主人应该是罗苏维。老实说我不喜欢这幅照片,我认为它没有反映出人物的真实性格,我一向恪守恭谨谦和的处世原则,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支楞起来了。事后追忆,其时我正在狂贬纪晓岚,面对师范女学生纵容的目光,一时把持不住是有可能的。我同样不喜欢吴记者的文章,在那篇占了整版的文章里,该记者大肆渲染暴力(我怀疑是老吴自己在借机行凶),读过那篇文章的人都会以为我杀人如麻,手上至少有一百条人命。其实我始终认为自己是个和平主义者,有着菩萨般的好心肠,通常人们认为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有大出息。吴记者一会儿说我是战神阿喀琉斯,一会儿又把我说成长坂坡的赵子龙,简直把我弄得不像样。当我“一路高歌”地穿过硝烟之后,忽然又开始玩弄文采了,即使才高八斗的纪晓岚和巴尔扎克也不在话下。后来我就径直上了灯塔,开始为过往船只导航了,当然了这也是有讲究的,老吴安排我“握着一盏明灯”。

吴朝暾的文章出来后,便经常有人来找我,为了一睹我的“风采”。他们在灯塔上磨磨蹭蹭,没话找话和我搭讪,然后便会捧上各种小本子,让我“写几句话”。一般情况下,我都会满足来人的要求,写几句鼓励或是祝愿的话,与他们“共勉”。来的人多了,便暴露出一些问题,因为灯塔的养护十分重要,无论是发光部分还是传动部分,都要求纤尘不染。来人踩脏了旋梯踏板,还会遗弃一些果核和食品包装纸什么的,联中一位学生在让我签名的时候,还失手把钢笔掉进齿轮箱里,几乎造成一次机械事故。后来我不堪其扰,索性躲起来,有来访者便让岳宝瑞挡在外面。可没过多久岳宝瑞就不干了,他说人家大老远地来了,总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好歹让他看看,看过之后他就不会再来了。至于卫生方面,他说咱们勤点收拾就是了。后来岳宝瑞又在楼梯口挂一块木牌,上写“来访者请勿登塔”,如有人来,便把他们引到值班室。岳宝瑞还建议我用毛笔题字,说毛笔字才能显出一个人的学养,他从家里拿来笔墨砚台,平时总是磨好了墨放在桌上,以备我不时之需。

吴记者的文章破坏了我平静的生活。1950年夏秋之间,我脸上涂满了油彩,齐齐整整地妆扮停当,前台锣鼓已经敲响,幕布已经拉开,我被人推了一下,便跟头把式地粉墨登场,还像模像样走出一溜小碎步。现在想起来,那些场面依然会让我惶恐不安。回忆并不轻松,但我只能赋予喜剧色彩,苦笑之后,我通常会骂一句:真他妈的,怎么会这样!

说起来真有些难为情,我还给人作过报告。那一时期有很多单位来找我,让我过去给他们“讲一讲”,但都被我婉言谢绝了。不能谢绝的是实验小学,他们搬出了孙晋和杨作恒,这两个人都是我无法拒绝的。那是我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创作,写完五千字的故事我用了一个通宵。当然不能念稿,我得讲“亲身经历”的战斗故事。我发现,这方面我还挺内行,讲稿完全用口语,并且浅显易懂,我把稿纸当作操场,每一行文字都是整齐的队形,写完之后就对着稿纸反复温习,那些文字都活了起来,齐刷刷望着我,像骄阳下一张张红扑扑的流着汗水的脸。我复述过几遍,感觉还可以,就划根火柴把讲稿烧掉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李叔叔(2)

我的战斗故事严格杜绝描摹暴力和血腥,能放枪的时候绝不拼刺刀,如果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我就命令战士们别开枪。看过李广武的伤口,我不能再允许子弹击穿那些眨动的眼睛和跳动的心脏。我的战斗颇具李氏特色,它们通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