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2/4页)

的冬季。能看出来孙科长是乡土观念很重的人,他不无自豪地说起唐河的物产,尤其是海产品,多得数不清的各种贝类,唐河人到了外地很难服得下,因为没有贝类,唐河人就不知道怎么吃饭了。后来孙科长又谈到正题上。“你让我为难了,”他说,“像你这种情况我不能安置,只能协助你找一份工作,至于能不能让你满意还不好说,不过我们会尽力帮助你。”我立刻适度地表示了谢意,我说这件事你别为难,我没有太高的要求,凭劳动生活,当工人,做店员都行。孙科长说要都像你这样,我们的工作就好做了。老刘把那个大信封还给我,他提到不久前报纸上的一篇文章,说是有一个团长脱了军装回乡务农,人各有志,这是不能强求的。孙科长让老刘给我开一张条子,先去招待所住下。“你先安顿下来,”他说,“闷了就出去散散心,工作的事我会尽量想办法。”

招待所就在政府对门,是一个四合院,我被安排在东厢房。我拉开门,发现老柳也住在这里。除他之外,房间里还有一个戴毡帽的老头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老柳坐在椅子上,正在用抹布擦拭他的假腿。“表情不错,”他打量着我,“看样事儿挺顺。”

“谢谢你帮忙,”我说,“孙科长已经答应给办了。” 。。

张望唐河镇(4)

“孙晋这个人好说话,他答应的事你尽管放心,”老柳说,“有吃有住的,你就消消停停地等着。”

老头说:“孙民政可是个好人,年轻轻的一副菩萨心肠,要不怎么说能当上科长。”

我的床紧靠窗户,小男孩就坐在我床上。那孩子正在玩一只纸折的小风车,可能嫌屋里没风,他推开窗户,把风车探出窗外,小风车在他手里沙沙地转动。老头让小男孩下来,说:“快给你叔腾个地方。”我说不碍事的,让他玩吧。小男孩一愣怔,把风车蹭掉了,手里只剩下一段秫秸杆儿,那孩子呆呆望着外面,说:“掉了,掉了。”我趴到窗上,想给他够上来,一望外面是两三丈深的赭红色陡壁,陡壁下面便是唐河,原来招待所就在河岸的高地上。我把窗关上,告诉小家伙再不许趴窗,然后又给他折了一个小风车。

老头姓孟,是烈属。听他和老柳谈话的意思,儿媳妇要改嫁,并且想带上孩子,事情闹到区里,区里解决不了,老孟头就带着孙子上县来了。他翻来覆去说万义就这一条根,我不能让他随别人的姓。

晚上老柳让我去打了一盆热水,然后用热毛巾擦拭他的残腿。截断的创面有碗口粗细,已然愈合的伤口被铁杵磨出了血痂。老柳把热毛巾敷到创面上,和老孟头继续中断了的话题——

“我说到哪了?”老孟头眼望着房梁。

“命令下来了。”老柳说。

“啊,命令下来了,”老孟头说,“万义他们第一拨过河,一百多号人呐,蹚着水就下去了。孟万义和俺屯史文恭走在一块儿,走到河当间,对面就递上枪了,枪一响,人都炸了营,有往前跑的,也有往后跑的。文恭听见万义在后面喊他,回头一看,万义倒在水里,只露出半个脑袋,文恭就回来搀他,阎连长不让了……”

“这是冲锋,往后跑是要枪毙的。”老柳说。

“……阎连长不让了。他给了文恭一个耳根子,还拿匣子比划文恭,说不准是真想毙,你说阎连长能下得去手?”

“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文恭无奈呀,这就又往前跑,眼睁睁看着万义叫水拉走了。文恭和万义自小在一块儿,不是阎连长,万义说什么也不能丢。”

“部队上可不兴这个,”老柳说,“亲爹也不行,要都在原地打磨磨,还不都得死在河里!”

“阎连长也没遭好,”老孟头擤擤鼻子,顺手用衣袖擦了一下,“阎连长和文恭一起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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