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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头叔忙问:“爹,你糊涂了吧,你不就是真八路吗?”鹰爷已明显力不能支,气若游丝地说:“你爹是糊涂啊,白长了一双鹰眼,竟识物不清,认人不准……”
火头叔的这番回顾,无疑是对海黑头的天才构想提供了新的佐证。海黑头心花怒放,但又不显山露水。等火头叔无话了,他才说:“叔,这事儿还需要您配合。”
火头叔皱起了眉,心想你小子转了一个大弯子,到这儿才露出正题,说:“你让我咋个配合?”
海黑头说:“鹰爷当时死的情形您已经说过了,现在急需的是物证。”
火头叔问:“什么物证?”
海黑头一口咬定:“就是那个‘方圆梅花印’。”
44.海黑头(1)
公元20世纪60年代末
老家人爱玩戏,自古皆然。玩戏又叫“会”,通常是一年四会:“灯会”是正月十五元宵节;“龙会”在二月二龙抬头时;“麦会”在大麦泛黄的端午节前后;“月会”正赶八月中秋吃月饼。一般都是为期三天,分别叫头会、中会、末会。逢会期近,家家户户都兴“叫客”,也就是把三乡五里的直亲外亲拐弯亲驴尾巴吊棒槌亲统统请到。这就很有一番规模了,加上恩公河一溜十八村镇够不着叫的,有几多不爱凑热闹不爱看白戏?往往头会未至,包子锅、油馍锅、豆沫儿胡辣汤摊子、烧饼炉子、芝麻叶面条铺什么的,便开始争抢地盘,这为“吃场”。针头线脑、杈杷、扫帚、牛笼嘴之类的摊位,叫“用场”。另外还有“牲口市”,耍武把子、玩刀山的“教场”等。
听老人讲过去玩戏都是请戏,重金请来名团名角轰隆几天。周家口的申凤梅唱越调“诸葛亮”;许昌的名旦毛爱莲唱越调“白奶奶醉酒”;郑州的李世忠唱梆子“黑脸包公”。这些名角大家,都登过俺们恩公祠的土台子。从我记事起就很少请戏了,原因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是钱缺,用眼下时髦的说法叫“银根吃紧”。
吕叔当村长后说,老辈们传下来的会不能在咱们手中断线儿,戏还是要唱的。咱们恩公祠上千号人,能没几个管吆喝几嗓子的?
于是“黑头”便脱颖而出。
“黑头”是绰号,小名叫响炮儿,全称是海响炮。他人高马大的,还一副张口响一条街的亮嗓,生就一块唱戏的好料。吕叔说:“驴日的响炮儿,刚从他妈的肚子里拱出来,那哭腔就是梆子戏的二八大板。”稍大一点儿,他就成了成晌趴戏台的货。台上红脸花脸黑脸唱过的戏文,他只要听过两遍即能烂熟于心,回来将大木床当戏台,手眼身法,唱念做打,蛮像那么回事。庄上成立剧团,自然少不了他当台柱。头场戏是《铡美案》,响炮儿演黑脸包公。这是他锅底洞里的一块熟透的红薯,当年他就挖到了郑州那个有名黑头李世忠的一招一式。果然是十年装药一炮打响,沿河一溜十八村的男女老少,没有人不知道恩公祠出了一个“黑头”。
此后,大伙儿就叫他海黑头,原来的大名海响炮也就被尘封起来了。
乡亲们尊崇戏里的黑头,也就爱屋及乌将厚意转嫁给台下的黑头。唱这么好清官戏的人,台下做人也不会差了,选村里的会计时,差不多都朝他的筐子里丢了石头子儿。
黑头当上会计后,果然汤是汤水是水,不负众望。在恩公祠,除了芒子,他再没有旁啥近门。芒子是他的叔伯哥哥,长他八岁,是个老实疙瘩。父辈们相继早逝、黑头还是个吃屎孩子时,芒子就义无反顾地将黑头抱上了红车子(曾为农家的交通工具,独木轮,也叫小车儿。有道是“推小车儿不用学,只要屁股调得活”)。当时在宛西的要饭路上,要一块馍,芒子掰给黑头大半拉;要一口饭,让黑头吃完。那些年,芒子又当爹又当娘,黑头的饭食干稀、夏单冬棉,全是他一手操持。直到娶雨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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