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2/4页)

了。一个人对她说:这阵就哭!怕还有不够你哭的!她便不哭了。刘部长说:走。于是我就被他们押着走了。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田野,很多很大的星星。星星的出现不是为了照耀,而是为了显现古老印记。是的。虫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鸣叫,我仔细地听着这些虫鸣,觉得如此这般地在夏夜的田野上走动十分快乐。因为这种快乐,我至今不能确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忍心破坏在星星和虫鸣间行走的安谧,没有对刘部长等人提任何问题。那时间我为某种超越人世的情感而淡忘了世间的角色,所以那时间我把那些抓捕我的人都当做了朋友。

我们走到公社所在地,从一盏六十瓦白炽灯照着的门口进去。到了公社的一间临时羁押室门口,他们要我交出身上的所有东西。我交了手表、钱包,刘部长很有经验地要我解下腰带,我明白他怕我自杀,忙说:放心,我不会。灯光的照耀下,我看清了刘部长带来的几个人是成都来的知青,因为水土尚有些不服,他们脸上的青春痘更多了。其中有一个是女的,她脸用力地严肃着,因而冒着虚汗。我看着羁押室里靠墙摆着一张钢丝床,便径直走去,倒头便睡。我想他们应该理解,这对于一个凌晨三点被吵醒的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重重地开门,把我惊醒。昨夜参与逮捕的女知青给我送来一碗粥和两个馒头。我看了她很久才看出她清秀的脸自打一进门起就铁青着。看清这一点让我吃了一惊,后来我恍然大悟:我是个囚犯,而铁青着脸对她来说是一种职责。于是我开始担忧自己的命运,虽然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安宁过,但这次命运如此直截了当地改变我睡觉的地方的事还是第一次。我嚼着馒头,小心地问她:同志,为什么抓我?她说:同志?谁跟你是同志!不准你污蔑这个词!她踢掉我手里盛粥的饭盒,破口大骂:反革命!死不悔改的反革命!竟敢污蔑这个词!

校党支部书记来的时候,我的脑袋里还在嗡嗡地响。我怀着痛苦问他:张书记,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说我是反革命?张书记的脸上浮现出嫌恶的神色来,我不再说话。他面带嫌恶地说:我后悔介绍你入党,我后悔没有早看清你险恶的嘴脸!如果你还念点旧情,就忘掉我曾经是你的入党介绍人。

快到十点的时候,刘部长带着另外四个人持枪站在门口。女知青不知什么时候也拿了支枪端在手上,此时她连忙训练有素地将步枪嚓地背上肩,朝刘部长敬了个礼,然后朝前迈出一步。她的这些动作让我感到好奇,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她是在完成押解犯人的仪式。当然,犯人就是我。我已经大体明白自己的处境,现在我要加倍注意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而他们似乎不能容忍我里面潜藏着一个超然的观察者,所以用很粗的绳子把我绑得很痛,并在我头上扣了顶近三尺高的纸帽。我扭了扭头想看清纸帽上写的是什么,女知青便打了我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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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李哥 2(3)

他们把我押到学校操场,操场上已经集合了公社政府、学校、供销社、卫生站、收购站的职工,还有不少农民和学生。他们一见到我便挤过来围观,刘部长他们不由自主地迈开了正步。操场的一头是插着旗杆的三层水泥台,另一头并排放着两张课桌,我被押着走向课桌。有人说:干吗给反革命分子两张桌子!于是有两个学生便跑去抬走了一张。我费力地爬到桌上站定时,看见小马孤独而绝望地站在人群里。

张书记问我:赖彦明,转身看看,认得墙上的字吗?我转过身,看着自己用排笔写在围墙上的“毛泽东思想是我们批判的武器”一排大字。张书记大声追问:认得吗?这时候其他人都凝声静气,我想他们是在等待我的回答,便说:认得。张书记问:是你写的吗?我说:是我写的。人群传出恍然大悟的喝的一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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