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4/4页)

而用心险恶的灵魂,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他的话让我感到玄机无穷,当“灵魂”这个词出现的时候总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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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李哥 2(4)

黄公安这人面目和蔼,令我产生了幻觉,认为自己可以与他像朋友一样地交谈。谈的是灵魂这种玄妙问题,从学问的层面上讲,自有一种乐趣。但是黄公安转而问了我的姓名、籍贯、性别、年龄、成分、政治面貌、社会关系等等很简单的问题,就结束了此番审问。

第二次审讯在派出所的审讯室。这个正式的审讯室让我肃然起敬,因为对面墙上刷着八个加粗的黑体字:坦白从宽,抗绝从严。在这里我以崭新的心态再次回答了姓名、籍贯、性别、年龄、成分、政治面貌、社会关系等问题。因为心情不同,我对这些问题回答得更加慎重。这里非常正式的严肃气氛,使感觉受到了某种尊重,便下决心好好配合他们认真研究我的灵魂。记录员似乎是尤其重要的,他坐在斜对着我的右方——连他的面无表情也与众不同,是一层厚重的苍白刷出来的面无表情。黄公安提问,我回答,然后皆停下来静听记录员沙沙地记录在案。记录员记录完毕,朝黄公安略一点头,黄公安便再次提问。关于姓名、籍贯、性别、年龄、成分、政治面貌、社会关系等问题,待记录员确定我的两次回答都一样后,将那张纸递到黄公安面前。黄公安一只手捏着那纸,一只手用拇指撑住前额,细细查看。

他看得如此仔细,以至于旁边的干部忍不住伸长脖子,也将脸往纸上凑。但是黄公安突然就看完了,旁边的干部吓了一跳,连忙坐正身体。黄公安问:你的姓名叫赖彦明,对吧?我说:是的。他说:你出生在一九四九年,一九四九年是多么重大的日子,而你竟然起了个这样的名字?我小心地表达我的疑惑:我的名字?它有问题吗?他摇摇头:从表面看倒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你看我们的名字。我叫黄爱国,他叫林建军,我们都有意义非凡的名字。你难道不认为这是个问题么?我想了想说:名字是我妈起。我妈是贫农,没什么文化。黄公安没有理我,他转头对记录员说:一般情况下,审讯室里只要求犯人在“是”和“否”中选择,我们并没有破坏规矩。但我们现在审讯的是一个狡猾的反革命,一个须从灵魂深处获取罪证的复杂案件,所以要走点弯路。记录员脸色苍白地对他点点头,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记下黄公安所说的话。后来他想出了主意,拿出另外一张纸记录了。黄公安再次俯向我,亲切地说:说贫农没有文化,这认识是错误的。哦,是的,我急出一身小汗,连忙说:我认罪。黄公安没理会我的惶恐,他说:就算你妈没有文化,但是你,你是个被伟大祖国培养起来的有知识有文化的新人,那么……他停了停,加重语气,似乎在提醒记录员注意:你为什么不改名?

记录员的钢笔飞快地摇动,他很兴奋,写完后瞪大眼睛望着我。我正要说话,他忍不住叫起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说:我妈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我理所当然就叫这个名字。问题就在这里,黄公安说,按照你的履历,你似乎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一代,而且你根正苗红,被伟大祖国从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穷孩子培养成为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民教师。你经历了翻天覆地的人生变化,竟然无动于衷,竟拿你说的理所当然不作丝毫改变?他竖起一个指头,指向我:你那理所当然的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如果我没听错的活,他加了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