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 (第2/4页)

,放在打麦场,统一碾场,夜晚,把麦粒堆放成上小下大的矩形,盖上木印,防止偷盗。偷盗盖上了大印的小麦,是要被判刑枪毙的,谁也没有这个胆量,但是社员们有别的办法,一些人走进打麦场的时候,就会穿着比较大的鞋子,在麦粒还没有盖印的时候,他们边干活边把双脚踩在麦粒堆上,这样,鞋子里就会灌上一些麦粒,顺着脚面滑到脚底。然后,他们踩着装着麦粒的布鞋,忍受着硌脚的痛苦,面容上还要装着很平静地走回家去。回到家后,将鞋子里的麦粒倒出来,会有半斤重,而这半斤麦粒,可以蒸两个馒头。

父亲在站岗的时候,看到有人走路的姿势不自然,神色也不自然,父亲知道他们的鞋子里肯定有麦粒,但是父亲没有声张,那时候的社员都穷得叮当响,父亲不忍心当场抓住他们。这几个社员走过去后,突然,福海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出来了,福海妈像猛兽一样扑过去,从他们的脚上摘下鞋子,每个鞋子里都有麦粒。

福海妈举着这样的鞋子,像举着一面面胜利的旗帜,她义正词严又歇斯底里地质问父亲:“这是什么?你是怎么站岗的?你这样的人能当解放军吗?让你给社会主义站岗,你能把美帝国主义,把苏联修正主义全部放进来。多亏我抓住了你,不然,你就会颠覆我们社会主义国家。”

这件事情的结果是,父亲不但没有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而成为了农村的专政对象,每逢开会的时候,父亲就会和那几个偷了麦子的人站在台子上,作为反面教材遭受批判。

此后,父亲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做农民。

那一年,我们这里的军人都去当汽车兵。全大队去了两个人,一个留在了部队里,做汽车教员;一个转业回来了,在一个政府部门开小车。

母亲在房檐下织布,织布机噼啪响着;姨娘们在织布机边纺线,纺车嗡嗡地叫着,这声音曾经非常熟悉,让我仿佛回到了童年。那时候,我夜晚临睡前,总能看到母亲在摇动纺车,母亲的身影被昏暗的煤油灯光照在墙壁上,显得非常高大。母亲右手摇动着纺车,左手抽动着捻子,仿佛在舞蹈一样。经常地,我夜半醒来,还能看到母亲在纺线。而天亮后,我背着书包去上学,母亲扛着锄头去下地。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母亲和姨娘们织布纺线,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这种温馨而古老的劳动场景。来自南方服装厂的成衣异常便宜,春夏秋冬,款式新颖,合体漂亮,尽管有些衣服可能就是带着各种病菌,从沿海运来的洋垃圾,但是,西北农民并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这些衣服很便宜,而便宜是他们选择衣服的最重要的标准。

土布衣服,被人们遗忘在历史的深处。

我曾经专门问过母亲土布是如何制作的,母亲这一辈人,是至今还掌握着土布工艺技术的最后一批人。这些年,多少老行当唱着凄凉的挽歌,在无人问津中无奈消失:铁匠、木匠、瓦匠、泥水匠、裱煳匠、箍桶匠、补锅匠、剃头匠、磨刀匠……还有陶工、修钢笔的、货郎担子、弹棉花的、卖爆米花的、流动照相的……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里唱大戏。接姑娘,请女婿,就是不让冬冬去。不让去,也得去,骑着小车赶上去。”这首儿歌名字叫做《拉大锯》,还有一个外表黄色的谜语也是说拉大锯的:“两人对着干,围着一条线,干得满头汗,脱了衣服干。”后来的儿童们,再也听不到这首儿歌了,即使听到了,也会懵懂不知,莫名其妙。

“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刀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不歇,我要回去打毛铁。”这首儿歌说的是“铁匠”。后来的孩子一定会问,剪刀怎么就能打出来?什么叫做毛铁?

“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阅读到这首古诗的孩子们,不知道描写的是陶工,知道了是陶工,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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