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 (第3/4页)
行的,说话也不能说了,才又叫人上来,把侯冬娥,铺没有铺的,盖没有盖的,就这样(把她)放在担架上抬走了。
当地村民:(侯冬娥)回来,回来是担架运回来的,动也不能动了。
侯冬娥侄女:她(侯冬娥)说,你跟我到茅子里来看看,我就跟去了,她脱下了裤子,两条腿上血凝成一片了,那身上瘦得没有肉了,她说你看我这还能不能活,她看见身上的血就哭。
旁白:
在日军炮楼里受到极大伤害的妇女,回到村子里还要忍受世俗的眼光。记者了解到,一些村民私下都不喊她们的真名,而把她们称为“进过炮楼的”,更有人把她们的遭遇当作笑话来讲。
郭喜翠儿子:(我妈)半夜里做噩梦,说的话就好像是她当姑娘时候的事,我们不愿意说这些,我们心里清楚,但表面不说,对其他人从来没有说过,半夜里做噩梦,她老是说,一下子把她压住了,好像是暴躁地叫啊,叫啊,咱马上过去说,妈啊妈啊,怎么了,她总是说没事,做个梦,至于说做什么梦,咱也不知道,她醒了以后也不说。
李秀梅:我那时十五岁,他(日本兵)打我,打得我这些伤痕,脑袋上都是窟窿,我被皮带打成了瞎子。我一辈子七瘸八拐,我不能往人前头走,一辈子也没有好看过一天。
无望的正义(5)
侯冬娥后来嫁给一个小名叫“狗看”的人,狗看想让冬娥子给他生个小孩子,(但是)达不到他的理想,她不生了。怀疑子宫方面出了问题,日本人的糟蹋破坏了,破坏了生育能力,狗看对她也没有希望了,经常骂她,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小姐,该。
如今侯冬娥死掉了,从一个美貌的女子,到一抔黄土,因为美貌,因为是女人,被一场战争毁掉了。我常想埋葬在何处的侯冬娥的所谓的坟墓,应该是大地凸出的眼球吧,土地和庄稼也不能合上这双无望的眼睛的,如果说月亮是天的眼,那么夜色怎能掩上月亮的眼呢。
三
其实,在对日诉讼的事情上,我们要感谢一位普通的民办教师,是他以自己的真唤醒了那些屈辱的进入耄耋之年的女性,是他,不是用笔墨,发掘出了奇异的历史,一种难言的民族的苦楚和疼痛;若不是他,历史的一段怕就要湮没,风干了,如他家窑洞门框上的辣椒,是他让那些受侮辱的灵魂站了出来,他就是民办教师张双兵。
一九八○年张双兵在山西省盂县西潘乡高庄村当民办教师,这是在普通乡村普遍存在的一个职业,没有工资,也没有医疗,农忙的时候可以到地里收割庄稼,一天,张老师正在带学生麦收的时候,看见一个老太太跪在地里艰难地劳作着,张老师当即让学生们给老人帮忙。这位老太太就是侯冬娥,在村子里无儿无女,与老伴相依为命,生活穷困而艰难。而且在村子里还要忍受着人类最卑劣的根性之一:歧视。人们对老太太的议论很多,说她是“上过日本人炮楼的女人”,但是老太太本人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去。从小就听家里人讲起日军在家乡暴行的张双兵,出于一种物伤其类的同情,自此便常抽空去侯冬娥家帮助做些家务活,担水、劈柴,打场、播种。但是,每当张双兵在炕头向老太太问起“上炮楼”的事,老太太总是保持沉默。怎样让老太太说出心里话,张老师把妻子叫来,夫妻俩对侯冬娥说:“您一定给我讲讲日军*你的事,说不定真能为你复仇呢。”经过了十年,在这片忍辱负重的土地上,张老师像一盘旋转不已的辘轳,反反复复前前后后几十趟,在沉默了五十年之后,侯冬娥终于敞开了自己的内心,十年构筑的信赖关系,才使这一天成为可能。侯冬娥眼里不再是不安,而是信赖与诉说。
在以后的拉家常中,侯冬娥含泪一点一点吐露了自己的过去。侯冬娥是当地的美人,人称:盖山西,盖者,方言超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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