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3/5页)

他拿不准她的心思。他只知道要一直看看她。从今往后,看一眼,少一眼。

一迟再迟、一错再错,这是他注定的下场。

“挽之与我情同手足,你在他身边好生侍奉,莫要让人觉得,小侯爷我调教出的人没有章法。”沈予违心地告诫着,刻意装出冷漠的样子:“不许再想着赫连齐,也不要再与醉花楼联络。”

言罢他又自嘲地笑了笑,低声自语:“其实有挽之在,你迟早会忘了赫连齐。”

沈予自问这句话已说得足够低沉,可还是教晗初听到了。他瞧见她睫毛上落下两颗晶莹的泪珠,而后忽然盈盈一拜,对自己重重磕了一个头。

沈予见字笑了,笑得有些不知滋味。他还能说什么?

面前的少女,喜欢过赫连齐,钦慕着云辞,对他却唯有没齿难忘的感激。说起来这算是最最虔诚的态度,然而也是最最浅薄的感情。

这才是最伤人的,“感激”只是个幌子,在她心里,只当他是陌生人。

可笑的男人自尊在心里作祟,促使沈予假装满意地笑了笑,回她一句:“也算你有良心,不枉小爷我疼你一场。”

晗初将眼中氤氲的水气忍了回去,抿唇浅笑,再次指了纸上的那四个字——“没齿难忘”。

瘦金体,侧锋如兰,与某人的笔迹如出一辙。

沈予的视线从纸上移开,淡淡落在晗初面上,看了她很久,才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虽然你我的情分短暂,但毕竟相识一场,这匕首是我偶然得之,便赠予你防身好了。”

言罢还不忘再调侃她:“你好歹也是南熙第一美人,可要谨防登徒子。”

晗初被沈予此言逗得一笑,连忙道谢接过了匕首。最近她还真是收了不少礼物呢!这匕首的鞘身小巧玲珑,精致非常;刃锋隐泛寒光,冷冽如割。一看便不是俗物。

晗初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对一把匕首一见钟情。她素手抚摸到柄身上有个“深”字,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沈予,无声询问。

沈予知她所想,淡淡扫了一眼那个字,回道:“‘深’是铸造大师的名字,他所铸的兵器绝锋寒刃,世无其二。”

晗初大为恍然,于是郑重地将匕首收起,未再多言。

沈予见她对这匕首爱不释手,心中稍稍宽慰了几分。

明明是心尖尖儿上的女子,从前却偏偏不肯对她和颜悦色,以致彼此一再错过。她的一颦一笑都不是对着自己,唯有这一次例外,但也再不会有下一次。

真是血淋淋的讽刺。

沈予终究还是存了一分奢想,遂隐晦地对晗初道:“挽之是不会亏待你的。不过……倘若你想念京州,也可以拿着这把匕首来文昌侯府寻我,不会有人拦你。这是信物。”

他自问这番话说得前所未有的认真,但也知道,晗初未必能听得明白。

云辞只在京州耽搁了两日,便启程返回房州。晗初走时,除却随身衣物,只带了三样东西:文房四宝、古琴、匕首。

这个结局,仿佛皆大欢喜。云辞得到了知冷知热的可心人;晗初也摆脱了明氏的穷追不舍;就连沈予自己,对云府的愧意都因此减轻了几分。

临别那日,护送离信侯世子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后足有近百人。沈予笑着将他们送出城门之外,自信不会让人看出一丝悲伤。

是夜,他没有回文昌侯府,而是留在了追虹苑。

睹物思人也好,追悔莫及也罢,沈予在晗初住过的院落里独自坐了一宿,期间只见过株雪一面,而后做出一个决定——送走茶茶。

“小侯爷,您当真要送茶茶走吗?茶茶真得知错了……”红衣女子刚落了胎,此刻哭跪在地上,嗓子已然喊哑,怎奈有人依旧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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