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3/5页)
他的目光。
窘迫、惭愧、羞耻、怨愤、恐惧、嫉妒……所有的负面情绪构成最大最沉重的不安。
它们将我砸入深渊,回医院没多久后,我眼前一黑,栽倒着晕了过去。
我的小学是个简陋到可以和希望工程媲美的公立学校,曾经出现过电风扇坠落绞杀学生的事件。
我又回到那里,正在上体育课,水泥地都被晒得发烫,但并不能阻止学生崽子的叽喳。
我挤在一群穿着难看的尼龙布运动校服的孩子里面,四周飘散着淡淡地盐水般的腥味和汽水糖的甜味。
一个皮肤粗糙,鼻宽嘴阔的中年男人吹着口哨,尖锐的声音划破碧色的天空,直入苍穹。
麻烦!麻烦!
他粗声粗气地叫道,我罐头里的鱼一样摇晃在人群中,眼看他就要发脾气,在树枝抽在侧面的人头顶时,我被推了出来。
是扔铅球啊。
我站在粉笔画出的白线上摆好姿势,在他喊出声时一鼓作气将球扔了出去。
但出乎预料地——球在脱离我手面后只朝上提升了几厘米的高度而已,并且并未向前挪移。
我预料到它往后运行的路径,但管不住自己的腿,呆立着。大家如看世纪陨落的星星一样,张大着嘴巴将眼睛睁到极限。
“砰——!”
球将我砸中。
我喘着气惊醒过来,却看见白拉桥坐在我面前,麻将则在他左手边的床上睡着。
“你昏过去了,医院叫我又赶了过来。”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麻将不能没人照顾。”
我用力抓住那杯水,不至于自己指尖颤动。
当然,你不用解释,我自然知道没了麻将,根本没人在乎我。
“白拉桥,你知道怪柳的花语吗?”把茶杯放回去的时候,我又看见那串花冠。
他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站了起来:“出来吧,出来再说。”
我们坐在凉亭喂蚊子,或许白拉桥不打算回去,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觉得天都快亮的时候他才告诉我,怪柳代表罪。
罪?
我突然崩溃下来。
“他恨我!他恨我!”我失控地尖叫,焦急地在凉亭里来回踱步,终于承受不住内心折磨,就要跑出去。
白拉桥一把将我捉住摔在石座上,自我安慰:“你乱想些什么!麻将不可能知道的。”
“不!麻将都知道,他今天把那花冠戴在我头上,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我抬头看他,面颊抽动着落下泪来:“我有罪!我有罪!”
白拉桥站在一边,再也没有气力管我。
我口不择言,但声音终究轻了下来:“他看见我们□□了,他说我有罪,我有罪……”
13年7月8日
我哭着醒来,麻将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做梦了,我梦见我变成一条鱼,因为痴心妄想要和一个人类在一起,便一片片把自己的鳞揭了下来。
很疼吗?麻将坐起来,抚摸我的脸颊。
我咽口水,魂不守舍。
不,最可怕的不是我好疼,而是下个梦我醒了,却做着另一个梦。
我在为心爱的人杀另一条鱼。
我捏紧它的腮,一手持刀把它活着刮鳞,它的嘴巴一噏一噏,好像无声地恳求着让我手下留情。
13年5月23日
上帝呀,我是罪过的。
请将我顶替麻将吧。
无论白拉桥的爱,还是死亡。
13年6月1日
“你先用着,画得熟练了我带你去买真正适合你的。”我把一盒旅行套装交给麻将,他并不介意,好脾气地对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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