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3/4页)
,阿迪娜就开始把犹太顾客介绍到我这里。哪些顾客难以对付,她一看就知道。在我心情沮丧时,她帮忙应付那些麻烦的顾客,对他们苛刻的要求也是百依百顺。我尊敬她,羡慕她,却从未试着像她那样努力工作。面对这些顾客,我的笑容已经耗尽。为了少一点对她的羡慕,我提醒自己,她不需别人怜悯。至少她曾与一个男人相爱,生养过一个孩子,有儿子在膝下承欢。她是个犹太女人,头上顶着“战争寡妇”的光环。在她面前,我们的经理波阿斯简直像个天真懵懂的少年。不过在内心深处,我却清楚自己无法回报。她给予我的关怀和同情,是我永远都无法报答的。
即使是今天,当黑色墨镜在我俩之间竖起屏障时,她仍然煞费苦心,替我对付那些挑剔的客人。
三点钟,波阿斯从特拉维夫打来电话,阿迪娜回复说一切都好。五点时,她锁上门,对我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本想谢绝她的好意,却随她走到了停车场。一栋高楼的阴影笼罩在这些汽车上。她发动了引擎,说话的声音与发动机的隆隆声交织在一起:“他下周就去参军了。”
我依旧沉默着。雅法路上交通拥堵,她想点支烟抽,却错点了另一头,于是车里弥漫着香烟过滤嘴的焦味。她马上把烟掐灭,接着点燃了另一支。到家门口时,她停车放我下来。走在楼梯上,我惦记起楼顶的那间屋子,揣摩起阿布·纳赫拉真正的意图。
妈妈正在看电视,不过见我回来,她就起身,退回厨房里。“我给你弄点喝的吧。”她边说边睁大眼睛望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镜头— 一头母狮撕扯着一只小鹿,多半是在非洲一个自然保护区里。
《瓦地的小号》 第二章(4)
“待会儿吧。”我说。
“我马上就弄好了。”她一边坚持,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上一大群鸟像团烟雾似的四散开去。待到鳄鱼出场,她下意识地把目光避开,转过头看着我。“还不舒服吗?”
“别老是把她当个病人啊。”玛丽不满了。
玛丽显得怏怏不乐,多半又是找工作找了整整一天却一无所获,我猜想。如今的劳动力市场一片萧条。很多女孩都从招工广告里仔细找机会。玛丽的起居习惯也不能适应上班的生活—很晚睡觉,早上十点才醒,到中午时分方能正常运转。虽然没有受过正规教育,她却感觉敏锐、头脑聪明、见多识广,不过这些长处都无法给面试者留下深刻印象,因为他们看在眼里的是她涂得鲜红的嘴唇,清秀面颊旁摇曳生辉的长耳坠,款式大胆、散发着*魅力的帽子。他们不禁会猜想,若要实现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夙愿,眼前是否就有个大好机会。一些人向她提议到办公室外面“喝杯咖啡”,一些人甚至会开车送她回瓦地,却都避而不谈聘用的事。
这些事儿让玛丽生气,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到了晚上,她会觉得明天依然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和可能,又满怀期待。可是今天她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平日总是骄傲地挺起的细长脖子似乎变短了些,背也不那么直了。她穿的那件裙子我以前见过,两个小小的贴花缝在胸前。可是现在其中一朵不见了,显然是被撕了下来,只剩下一些白线挂在那里,就像花儿被扯出来的根茎。透过裙子,我还能看见她左肩的一块淤青。于是,祖海尔的名字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过我不敢多想。我坐下来,把提包搁在桌上。玛丽立即闭上那双黑色的大眼睛,然后把手伸进我的提包,就像小时候那样。过去她就是个调皮的孩子,总是在家里淘气。此刻,她丰润的双唇装出幼儿咿呀学语的样子。“今天给我们带什么来了,阿姨?这是什么啊,巧克力吗?”她咯咯地笑着。
“一本书。”我回答。
她把耶胡达·阿米亥的那本书从包里拿出来,然后大声叫道:“妈,今天是赫达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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