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1/4页)

风,粉酥酥的花瓣兀自盛繁着也落不得地上进不得水里。所有的一切一如我们几个幼时的景象,没有改变。

而我,独自乘着一叶舴艋舟荡在湖中央,舟上没有摇桨,我也无心去动。只那样撑着颊安安静静坐在船上,连自己都觉得是在等着什么。

一会,我船边的一方湖水开始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往上冒腾,逐渐得将湖面温柔得开分了个口子。只看见一只带着碧色翡翠镯子的手伸了出来,还伴着清雅和淡的檀香。我一点都没有害怕,有什么可怕的。那一定是也只能是师父的手才能那般肌若凝脂,指如玉葱。陆一葵那种人,是进不了我的梦的。我探出身去,轻轻盈盈牵了那手,不甚用力就能将她整个人拉了上舟来。肌肤相触,心头一激,那手竟不是我记忆里最后握着得那方如寒冰般的死物,还是掌心红嫩且有柔和温度的!

师父稳稳巧巧跨入舟,我躬身扶她至船头坐下,我也回到船尾坐了。我们就这样面对面,面对面了良久。彼此都是这样淡定,没有一丝局促。湖上,开始起了徐徐微风,沁泽吾心。

我总觉得她不一样了,一开始有烟霭重重,容颜都不清的,只觉那气场是师父无疑,却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了。最后待那烟煴渐次消散了,终于发现,对面的师父竟是年轻得许多,也就于我现在一般大。额前青丝垂鬓边,后面是个松松散散的髻,除了手上那只镯子再无半点饰物,只穿着一件通身青色宽袖袍子,嘴角是一抹轻柔浅笑。尤其是那双眼睛,怪不得萦湖里再无半点碧波,原来都落到她眼里去了。我不曾见过这样有情致的师父。印象里的师父是个看尽春色半点痕迹也无的女子。她也会笑,极少得笑,却不是这样畅快分明的。你总能感觉到她的那些笑里,决计不是这样欢愉,而是掺着些杂质,就如一片明黄里抹了点灰一般不让人尽兴。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觉得师父也不是全然出世的。不然,哪有人把一件件杀人生意做得这样波澜不惊的,这也是我多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可此刻的她是完全松弛心无挂碍的另一个人,另一个方观应。不再是那个叱咤江湖的宛居主人,不再是那个克己复礼的鬼士道正宗传人,而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性的方观应,只是那些特质仍是带着她自身的恬淡味道。

尽管明知是个梦,我依旧于眼角噙了楚涩却欣慰的泪水。因为透过她依依望着我的表情,我知道,她是彻底原宥我了,于是也回报给她一个纯净微笑。仿佛亦是多年,没有那样出自真心得欢乐过一回。

“你终于肯来啦。”她没有叫我“徒儿”或是“月儿”,只以“你”相称。声音还是那样袅袅。即便摒弃师徒这一层,我仍是找不出我身上与她有的共同点,与她的水波不兴的性子相比,我觉得我这样卑微猥琐。形不似,神更不似。兴许她曾如我一般在起承转合里忽悲忽喜过,可那于我毕竟只是传说罢了。我的师父,方观应,即便是在最好的年华里,我总揣测着也该是如今呈于眼前的样子吧,美得以灵魄胜出,

“嗯,我来了。”我抹了抹眼角的泪,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便也放弃了,只把手交叠在膝盖上,身子略前倾,以个最舒服的姿势应她。

“真没想到。你我两代人,却是殊途同归。”这本该是句叹息,她说出来却是这样娓娓。

“我不懂。”我本以为我跟她,大不同。

“没事。以后,你便会懂了。”她望着桃林出神赏花,再挑了挑随风贴在唇上的垂发,笑了,那样动人。

“你为何要退身?”我存了太多问题,是想问她。

“与你一般,皆为一个‘情’字。”

“那你又为何回来?”

“也是‘情’字。我有情关,你也有。”

“不,我不会再回去。”我咬了唇,很坚定地告诉她我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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