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3/4页)
毫无气场可言,方才不曾觉着。不过,他呼吸吐纳的方式倒挺特别,应是个多年修行之人。
于是上前,弯腰将水分了大半到他的钵里。正巧他诵完了一遍,我抬头正遇上他慈祥的目光,便对他行了个僧礼,问候道:“打扰大师修行了。”
他慢慢站起双手合十回礼,笑咪咪道:“多谢施主布水。施主神色匆忙,可是要上山?”
“是,大师怎么不去山顶坐禅,那是个清静的好所在。”他的背脊躬得厉害,简直像背着个驼峰,可见云游劳顿。再看那他那左手,除了拇指其他四指均是各少了两个指截,断口平整像是利器削去的,已是陈伤了。不知是谁对这么位手无寸铁的僧侣也要下此毒手,真真人心哀凉。
“山顶分明有煞气。”他平和地吐出这几个字,“施主亦带着煞气上山。”
我一动念,并不接话,而窘笑问道:“大师方才可是在回向?”
他复又对我施礼,亦谦道:“这山集怨众多,老衲既路过此地,必要为各位冤亲债主回向,好让其早登极乐。”
“怨亲平等是不二法门。大师是菩提心。”
“渡人者恒自渡。施主有慧根,老衲望有朝一日,施主身上的戾气也能尽化了。”他说罢又坐下了,钵里的水,他连看都不曾看了。
我苦笑道:“因果循环,是吾等的业障。但大师有心了。告辞。”于是别好水壶,打算走。
“那便止戈为武吧。施主慢走。”一语罢,又响起持诵之声。
我再不回他,径直走了。一路总觉得,上天安排给我这样一位老僧点化我人世观念,甚是有趣。
却只兀自摇头,止戈为武?是真谛,但不是我的真谛。对我来说,武便是武,曾经赖以生存,往后但求自保。它从来不是一个通途,不过是一件工具。我一个俗人能做的即是如此。
再登了两个时辰的光景,也就到了。
迎面的,是那棵梦里见了百回的松树。据说,这是太太师父与十全太师父一齐种下的。斗转星移,宛居已然物是人非,只有这不老青松还在山顶的层层雾霭中默然挺立等着再也不得归的故主。
我奔上前去,伸手摸了摸那满是皴裂的树干,还仔细寻了寻曾经刻在上面的刀痕。
数一数,从上至下有深有浅长短不一的十三条,一条也没少。
那分别代表太太师父,十全太师父,师父,陆爷,师父的陪人鹃姨,陆爷的陪人梨叔以及后来我们宛居的六个小辈,四个入室弟子,两个陪人。其余的探子是没资格碰这棵树的。本来陪人也是没资格的,因为师父与鹃姨的情谊笃深,就开了例。而陆逸明是因为分了家才收的弟子,他底下的四个徒弟,不曾在这里留记号。多余的一条,应该是十全太师那一辈的。至于姓甚名谁,一直是讳莫如深的事,谁也不知道。只看那划痕,好似一笔隶书,大抵是位衷情丹青金石的太师叔伯吧。或者,是太师娘也未可知,倒是从未听师父提起过她的娘亲。单看师父的款,也能推测她也有不落凡尘的品格吧。
诚然这棵松树,就算是吾一脉的派谱了,可如今只剩下……哎,真是人面桃花。师父当年一句式微,还真是箴言,宛居是硬生生断在了我们手里。确切的说,断在我手里。
以后这棵树,只怕也不会再添上新的道道了。但以我的天性,也不觉得这算得多惆怅的事。
于是撒手了不提,再往前几步,便是宛居的前屋了。这是师父和我们住的地方,太太师父跟十全太师的卧房和书房都在院子与花房后面的后屋。
这前屋门原是紫油木的,门框上横钉着四根湘妃竹,只上了层清漆,随意简单。可是师父去的那年自我走后,陆逸明为求防盗擅自做主把所有门窗都换成蝴蝶辅首的紫铜的,不伦不类。其实师父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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