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2/5页)

一眼:“人小鬼大,你去的地方多,北京你去过吗?美国你去过吗?”

我也冲她大声笑:“放心,赶命一定会去的,将来有一天,赶命还会上火星!”

我叫赶命,周赶命,今年9岁。我走过许多地方。那些地方,都是些大地方。奉节城,三国刘备在那儿托孤。老*,以前管我们奉节三区八县的老专区;大重庆,800万人口,那车那人,简直赛过吊窝岩脚下的蚂蚁包。这些地方,都是我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我死皮赖脸地搭上进城的拉砖车,死皮赖脸地挤上那艘叫“东方之星”的大客船,一路走过那些地方。

不瞒您说,赶命是一个流浪儿。6岁开始离家出走,一个月前,才被好心的警察叔叔从大重庆给遣送回来。虽然我心不甘情不愿,但不冤。这个时候,我正好可以给妈娃送终。虽然她没太多的时间养我,但我不恨她。妈娃是个苦命人,况且,人人有本难念的经。赶命走南闯北,理解。赶命还有个秘密,只等妈娃到了阎王殿,赶命还得出走。北京、美国,那些梦寐以求的地方,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向我召唤。当然,如果可能,还有火星。

这是命,赶命不得不出走。妈娃走了,嘎爷不管我,嘎嘎恨我,赶命只能出走。您问我爹是谁?他会不管我?呵呵,他叫双桥,周双桥。不过,他不是我的亲爹。我的亲爹叫刘启东。我是个私生子,是妈娃跟刘启东*的结晶。*或许说不上,虽然妈娃管刘启东叫干爹,妈娃比刘有才却只小一岁。他俩两小无猜,他俩郎才女貌,他俩情投意合。

所以,别指望周双桥,我那法定意义上的爹会管我。

还说妈娃吧。妈娃真是个美人胚子。在奉节城,在老*,在大重庆,赶命见过好多好多美人儿,比起妈娃,都差那么一大截。妈娃每回回吊窝岩,穿的是露肩装,着的是超短裙,套的长统靴,烫的是离子发,活脱脱一个现代西施。赶命见多识广,是个识货的人哩。别以为我赶命小小年纪便是一色鬼,赶命不色,将来也不会色。说来您不会相信,赶命早已是个太监的命。一岁那年,让那恨我的法定爹周双桥用一柄劁猪的刀,割下了两颗卵子,从此,我们吊窝岩便多了一个小太监。周双桥说,赶命,你个小杂种,你亲爹骚,我就让他的种来替他偿还这笔孽债!

那一天,我血肉模糊,被我亲亲的妈娃背了十几里山路,背到观音街卫生院,从血泊中生生捡回一条命来。

那一天,妈娃的脸让血水、汗水糊得不见眉目,我却从那个喷发出体香的背影中,闻到一种天仙的味儿。

美,真的很美,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美丽。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我法定的爹一根藤条送完妈娃的人生

只可惜啊,妈娃——陆倩儿命苦。她才32岁,却患上了一种叫宫颈癌的病。

“宫颈癌,那是么病?”我曾嘻嘻着,问黄幺奶。黄幺奶满脸的麻子,一辈子没洗过脸的似的,冲我一吼,“么病?淋病。”

“么是淋病?”

“淋病就是脏病!”

“脏病是种么病?”

“脏病就是脏病,不要脸的病,辱没你周家八辈子祖宗的病!”

这个老妈子完全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还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哼了一声。我不明白她么事要那么恨我,想想,明白了,她恨我常在她面前讲外面的世界。那是嫉妒,黄幺奶一辈子守灶门,就没走出过观音街。

虽再没人告诉我么叫脏病,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两个婆娘的窃窃私语还是让我明白了一些子丑寅卯。

一个说:“陆倩儿是拿自己的身子赌命,她啷格要去那种地方?”

一个说:“那地方来钱快,来钱多嘛。叫么来着?对了,*。”

“去那种地方,还不会得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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