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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航行记》,那是我十岁那年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这厚厚的、用皮革装钉成的三大卷书,我记得滚瓜烂熟。此外,我对法国航海家布干维尔先生着的《航海记事》也百读不厌。这些早期的有关南太平洋探险以及奥塔海特和奥维希岛上土着的风俗习惯的记事,写得如此动人,至今趣味犹存,这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就拿让·雅克·卢梭来说吧,他的着作就产生过如此可悲而意义深远的影响。他所鼓吹的那套学说竟使达官贵人的观念也发生了动摇。人们相信,只有在不受任何约束并处于原始状态的人群中间,才有真正的美德和幸福可言。这种看法当初可谓盛极一时。当沃利斯、拜伦、布干维尔和库克等带着他们诱人的新西西里尔……那里的居民一无亚当诅咒的禁锢,他们喜气洋洋,歌舞升平,生活得自由自在……的记事从海外探险归来时,卢梭的学说获得了更大的声势。甚至连整天埋头天文研究而对世事不闻不问的父亲,也都急不可耐地洗耳恭听起他的朋友约瑟夫·班克斯爵士的故事来,并且还常常跟志趣相投的母亲议论起他称之为“天然”的美德。
哲学上的东西,我不感兴趣,而冒险活动却颇合我胃口。我同其他年轻人一样,企盼着到不知名的海洋上乘风破浪;渴望着发现海图上尚未标明的岛屿;也期待着跟那些把白人奉若神明的善良淳朴的印第安人做生意。我马上就要跟一位曾随库克舰长作最后一次航海旅行的军官……一名水手,而不像约瑟夫先生那样,是个搞科学的人……谈话了,想到这些,我整个下午都神思恍惚。当四轮马车驾到,布莱先生跨出马车时,我才安下心来。
彼时的布莱正年富力强,他生就一副雄健的中等身材,虽然他极力想掩饰自己,但仍不免偏矮偏胖。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庞宽厚硕大,嘴巴结实有力,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抹了厚脂的头发高覆在脑袋上,前额显得庄重。他头戴一顶黑色的横过船形三角帽;身穿天蓝色绒面呢的上装,边上镶着白条;镂有锚印的衣扣金光耀眼;时行的饰带纤细长杳。他的马甲、马裤和长袜都是白色的。老式制服可以衬托出一个男子的英姿。布莱的喉音浑厚洪亮,听起来略觉严厉,给人一种异常有力的印象。他举止坚定沉着,富有勇气;他的眼神炯炯闪烁,充满信念,有他这种眼神的人委实不多。所有这些强健结实、敢作敢为的外表,跟睿智之人所具备的高雅气度以及他那种到了岸上才有的落落大方、不骄不躁的仪态,融成一体,和谐相称。
如我所说,四轮马车驶至门口,马夫跳下车来,接着布莱先生步出车厢。我在那里迎候他的驾到;我作自我介绍时,他微笑着跟我握了握手。
“令尊之子,”他说。“驾船航海的人对你父亲都很熟悉,至少听说过他的名字,他的死实在令人痛惜。”
片刻,母亲来了,于是我们一同进屋用餐。布莱对我父亲在测定经度方面的成就颇为推崇。谈了一阵之后,话题到南太平洋诸岛上去了。
“塔希提岛上的印第安人真的像库克舰长笃信的那样,日子过得很幸福吗?”母亲问。
“啊,夫人,”客人说,“幸福两字的含义是很广泛的!不错,他们不用起早贪黑地拼命干活就能维持生计,而且几乎所有的轻活都是他们自觉自愿去干的;他们无需为吃穿发愁,连行之有益的戒律都没有,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
第一章 布莱上尉(4)
“罗杰和我,”母亲说,“曾研究过让·雅克·卢梭的学说。你知道,他认为只有处于原始状态的人群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幸福。”
布莱点点头。“我听说过他的这套学说,”他说,“遗憾的是我辍学太早,连法语都没学上。不过,如果一个粗俗的海员得以就一个适合于哲学家来探讨的问题发表点议论的话,我倒以为,只有那些受规矩约束并且业已开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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