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1/4页)

点叫出声来。这时候,堂屋门口有个人影晃了一下,我立即蹲下身去,如果那个人进来,我就装成一只猫,从五妹身上跨过。别看我那时候已经七十挂零,学猫跳并不在话下。五妹睡的门板被两张矮凳托起,要跨过去轻而易举。如果我装成一只猫,就会把那人吓走,因为被猫跨过的死人,就别想再转人世了;看见这一景象的活人,也要遭灾。

好在那个家伙没有进来,我也就不必冒那个险。离开时,我再次摸了那个牛蹄印,依然是温热的。第二天中午,长时间来难得一见的好太阳,把村子晒得发痒,人声嘈杂的时候,我又进了山坡家的堂屋。五妹的鼻尖上,分明有一粒汗珠!她没有死,她只不过是发痧,休克过去了。她的眼睛闭着,可那粒汗珠是她睁开的眼睛,它在瞪着我,在嘲笑我,在对我说:你看,我的主人并没有死。我想抹去那粒汗珠,也就是说,我想撕去五妹宣布她还活着的告示,可是我不敢。更恰当地说,我不忍。她曾经是我的儿媳妇。她嫁给山坡之后,再不跟我吵架,更不跟我打架,她隔壁的朱氏跟我干架的时候,她还暗地里帮我忙。从她来到望古楼,一直到她死去的前夕,她都是把我叫妈。这让我感动。我不能毁了她。

总之,我离开了她。

当然,我没有把我的发现告诉山坡,这不是我的责任。如果山坡发现了她只不过是假死,在她脖子上拧几把,她就可以醒过来,发现不了,将她埋掉,她就只能变成真正的死人,蛆虫满身,皮肉脱落,变成一架枯骨。这是她自己的命,与我没有任何牵连。事实上,山坡什么也没发现,他怄得太厉害,加上没一个搭力的人帮助他。村里别的人发现没有?我相信至少朱氏发现了,因为她的眼光时时像一片乌云,向五妹罩过去。她想遮住那粒汗珠,使所有的人都变成瞎子。可能还有人发现了,都没说。就这样,五妹就被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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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老婆婆(3)

她是被活埋的……

其实,这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五妹不像我,五妹终归是要死的,既然这样,早死晚死,就没多大区别。只是苦了山坡,苦了那几个娃娃。我以为山坡拖不动那条破船,谁知他那么坚韧,太阳烧爆皮肉,寒冰冻落脚趾,纤绳勒进肩胛,他硬是把那条破船拖进了航道。他的两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了,只有老幺还是单身汉。要我说,哪怕成豆一辈子找不到女人,也怪不着山坡。

山坡已经很不容易了。

成米(1)

“爸不愿意做棺材就算了,”苗青说。哼,这还用多嘴吗?棺材做出来,是给爸睡的,不是给我睡的,他自己不着急,我急什么?妈以前死得突然,没准备棺材,结果,急得爸胸口发闷,一口气差点憋不过来,好在舅舅发了慈悲,愿意把他的棺材借给妈。可是,舅舅个子小,比妈矮一个头不说,身体单弱得就像妈的一条腿,可火烙脚背子的事情,还能让你挑三捡四?如果临时买木料来做,手脚再快,也得十天,正是蚊虫猖獗的秋天,气候阴热,不要说十天,就是五天,人也臭了。舅舅托人把他的棺材从对河的关门岩背过来的时候,爸还哭,还骂,还要把那棺材推下河去。他说宁愿让死人身体发臭,也要给她做一副像模像样的棺材。幸好舅舅阻拦了他。舅舅是间隙性癫痫症患者,我们叫它神经病,要是发起疯来,老虎也怕。他阻拦爸的时候,恰逢神经病发作,他拿出一把劈柴的弯刀,说,如果山坡嫌棺材太小,就把五妹剁碎了再装进去。要不是广汉,他那一弯刀就会剁断妈的脖子。后来广汉告诉我,他把舅舅拖开的那一刹那,弯刀剁在了石墙上,石墙上火花直冒,连搂住舅舅腰身的广汉,也震得浑身发麻。

爸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妈就被人塞进了舅舅的棺材。

说到这里,我总觉得这当中隐含着一个秘密,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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